第333章 潜隐十二载，今夜战苍穹

“龙杰，你终于来了。”
  一道轻叹声回响在夜色中。
  “马大佛，你早到了。”
  龙杰淡淡回应着。
  “不早不早，我也是刚到不久而已。”
  马大佛笑了笑道。
  话说着，他身上气势一收，和龙杰一样，站在这一片月色下，有如普通人。
  看着面前这个面露微笑的胖子，龙杰同样笑笑，赞叹道：“没想到短短三天，你的实力能再上一层楼，真是可喜可贺。”
  对于龙杰能看清楚自己的实力，马大佛丝毫不感到意外，只是摇头道：“龙杰，在未见到你之前，我本以为这次突破后必定能稳赢你，但见到你之后才发现，胜负仍在五五之间。”
  “如此看来，过去我败给你三次，败得不冤。”
  龙杰和马大佛两人语气平淡，没有丝毫杀气露出，也没有一句针对，不像是即将大战的生死之敌，倒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。
  “本来我还以为有六成把握赢你，没想到佛爷如此自信，竟然能赢我五成。”
  看着马大佛，龙杰脸上有些复杂，摇头轻叹道：“佛爷，你我相争二十多年，有句话我一直想说，你虽是我的敌人，但也算半个朋友，不到万不得已，我不想失去你这半个朋友。”
  他这话语气真挚，显然是出自肺腑。
  “半个朋友？”
  听见这四个字，马大佛脸上笑容消失，同样是有些复杂，脑海中甚至将这二十多年来的记忆一一闪过。
  没人知道，他马大佛也是南湖人。
  从小家境贫困，父母早逝，只留下他一人。
  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，华夏建国不是很久，远没有现在这么富强，稳定，和谐。
  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人都知道，那段岁月的心酸和不易。
  那时候马大佛才十岁，只是个小孩子，不仅失去父母，也没得亲人，又没有任何生存的能力，只能在街上流浪。
  即便在街上流浪，也没少受到他人的白眼和欺辱，几乎要死去。
  幸亏后来被佛宗之人所救，因其天资还不错，便收其为记名弟子，并带入佛宗。
  没错，他只是记名弟子而已。
  没身份，没背景，只是有点天资，他根本就没资格成为正式弟子。
  所以他和司徒炎等人有着本质的不同，司徒炎可以一直留在佛宗，能担任职务，但他马大佛不能。
  当然，他想留在佛宗也是可以的，不过他不想，他想回南湖，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，他要将曾经欺辱他的人通通踩在脚下。
  不仅如此，他还想成为人上人，他要修炼，使自己变强，他要建立势力，来掌控他人生死。
  他刚回来的时候，可谓是意气风发，凭借宗师境的实力，横扫大半个江南之地，用武力灭掉一个又一个小帮派，并建立战盟。
  但好景不长，正当他野心勃勃，准备进军江北时，龙杰横空出世，并建立龙门，迅速横扫大半个江北。
  接下来的一切，众人都知道了。
  龙门一统江北，战盟一统江南。
  龙杰和马大佛隔江而望，杀机无限，战意凛然。
  两人都想一统南湖，只不过初心不同。
  龙杰是想建立新秩序，不让南湖的黑暗势力太过混乱，伤及无辜群众。
  而马大佛则更多的是想要名声，地位，金钱，权利。
  然后，两人进行了长达数年的争锋，基本上都是龙门占据优势，因为龙杰的实力总是比马大佛强上一线。
  若不是暗中某些家族插手，不希望南湖的黑暗世界都掌控在龙杰一人手中的话，战盟早就被灭了。
  龙战隔江而治的同时，马大佛一直都不甘心，不甘心他总是输给龙杰，为此，他一直拼命修炼，暗暗发誓，终有一日要一雪前耻。
  所以每次实力有大的突破时，他都会去挑战龙杰，可惜每战每败。
  直到十二年前，他再次挑战失败后，与龙杰定下约定，双双归隐，潜心修炼，等十二年后，再一分胜负，决一生死。
  至于为什么是十二年？
  那是因为他们已经交手了十二年，所以就拿下一个十二年为约。
  并且，十二年前他们都已经达到了玄黄第二重，两人都陷入了瓶颈，越往后突破就越难，越往后修炼，所需的时间就越多，三五年根本见不到多大成效。
  想起这些，马大佛也感慨不已。
  这一生，他没有朋友，也不相信朋友。
  二十四年前，他相信的是金钱，地位和权利，为此追逐了十二年。
  从十二年前开始，他相信的只有个人实力，为此闭关隐退了十二年。
  而今天，他就要检验下这十二年的成果，他要搬开龙杰这座大山，我要将三战三败的耻辱洗刷，他要战胜眼前这唯一的对手。
  “龙爷，我马大佛一生本没有朋友，但你既然认我是半个，那我也姑且认你为半个，且是唯一的半个。”
  马大佛的语气同样真挚，看着龙杰，感叹道：“说起来，我还得感谢你，若不是有你这么个强劲对手的存在，我也不会拥有武道之心，拥有强者之心，不会达到今天之境界。”
  他这说的同样也是心里话，发自肺腑。
  正如下棋，下棋需要对手，对手水平太高不行，太低也不行，唯有棋艺相当，才能让两人飞速进步。
  练武也是如此，要想进步快，除了天资，勤奋和资源之外，还需要一块好的磨刀石。
  而龙杰就是马大佛的磨刀石，反过来同样也是如此。
  马大佛只是个记名弟子，若没有被龙杰压上一头，以他追名逐利的性子，早就沉沦在滚滚红尘当中，又岂能静下心来，十二年如一日，达到现在的境界。
  即便是司徒炎那种正式弟子，一直在佛宗修行，有名师指点，可无论境界，还是实力，他都比不上马大佛。
  马大佛可以毫不自夸的说，在他所有同门师兄弟当中，他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。
  龙杰也是一样。
  马大佛好歹算是佛宗之人，但龙杰却什么都不是，就是个白丁，只是得了萧战的指点和馈赠，才真正走上武道而已。
  他能达到今日之境界，能成为南湖第一人，一是因为他为武而痴，为武而狂，二是因为有马大佛这块磨刀石的存在。
  可以说，龙杰和马大佛两人，即是敌人，也是半个朋友。
  行事准则等其它方面不说，在武道一途上，他们绝对是惺惺相惜的那种。
  前事说完，马大佛仰头长叹一声道：“龙杰，我感谢你的最好方式，就是今天将你打败，并送你归西。”
  “你放心，以后每年的今天，我都会举杯祭奠你，祭奠你这个二十多年的对手。”
  “好！”
  龙杰豪气顿生，眸子中射出一道精光，盯着马大佛道：“既如此，我也不会留情，你若败在我手，我会送你一程，算是对你的尊重。”
  “不用留情，潜隐十二载，今夜战苍穹。”
  马大佛仰天长啸，挥手一指，暴喝道：“龙杰，你是我在南湖的开始，也将是我在南湖的终结。我马大佛立誓，今夜过后，若我不死，我会带你走出南湖之地，去见见那外界风云。”
  “潜隐十二载，今夜战苍穹！”
  龙杰重复着这句话，身上战意也被勾起，同样挥手一指，厉声喝道：“马大佛，不枉我将你当做半个朋友，看来我们也是同道中人。”
  “我龙杰同样立誓，今夜过后，若我不死，我会带你走出南湖之地，去见见那外界风云。”
  他后面的话和马大佛所说一模一样，显然是再次达成一个约定。
  这个约定听在萧飞，龙向阳等人耳中，却有如丈二的和尚，摸不着头脑。
  他们不理解，不理解龙杰和马大佛的意思。
  不过他们也无需理解，只要当事两人明白就成。
  话毕。
  龙杰和马大佛相对而立，脸色骤然变得凝重，身上同时涌现出一股至强直霸的无上威势，有如屹立在积云峰上的两个巨人，似欲卷起狂风，盖压苍穹。
  这一刻，他们两人的身影似乎比天上的星星更加闪耀，给龙向阳，晁成，孟游等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。
  在他们眼里，那两道身影太强的，仅凭双方气场就压的他们呼吸不过来。
  马胜杰也是如此，但萧飞除外。
  “龙杰，上峰顶。”
  马大佛怒喝一声，对龙杰单手相邀，做了个请的动作。
  龙杰回报一礼，沉声道：“走，上峰顶。”
  然后，两人相视一笑，齐步踏上直达峰顶的台阶。
  “龙叔！”
  “义父！”
  “龙爷！”
  “龙爷！”
  看着龙杰的背影，萧飞，龙向阳，晁成和孟游同时喊了一声，正欲跟上去。
  马胜杰同样朝着马大佛喊了一声义父。
  对此，已经踏上峰顶台阶的两人同时回过头来。
  “萧飞，向阳，虎王，蛇王，本来是想让你们观战的，现在看来，你们还是在下面等着吧！”
  龙杰挥手制止了众人，自信道：“放心，我会走下来。”
  走下来的意思是，他不会战败身死在峰顶。
  马大佛同样挥手制止了马胜杰，冷声道：“你守在这里，记住，在我没有下峰之前，不要让任何人上来，违者，杀无赦。”
  说完，两人转身快速朝峰顶走去，逐渐被迷雾所笼罩，消失不见。
  只留下萧飞，龙向阳，晁成，孟游四人，在这半山腰面面相觑。
  而马胜杰也眸子一阵变化，瞥了一眼远处的萧飞，其中有寒芒闪过。